2013年9月5日 星期四

安息,是相遇於現實的破口

一、上帝的時間,我們的時間


安息日即Sabbath,這個字關乎時間,信仰社群的時間。


我們的時間變得越來越私有。舉個例:每當遇上生活不如意,如失業、情侶分手、工作計劃泡湯等,基督徒最愛開的其中一個罐頭是:「上帝自有祂的時間,xx有時xx有時,要有信心,盡管交託上帝吧。」這句話當然錯不了。但我們亦可以想像,假如情景逆轉,生活風光得不得了——見成筍工、找到筍盤(樓,或單身富豪)、讀書得意、事業有成——許多信徒豈不更有條件開開心心說:「不跟你說過了,上帝真有祂的時間!」可別忘了,傳道書的xx有時,指向的是虛空中的最虛空。



故此,無論我們遇到好事壞事,一句「上帝有祂的時間」總是錯不了。不過,如果掌管萬物的上帝自有祂的時間,而我並不知道;如果祂的時間並不就是我的時間(我不能逼上帝跟從我的時間做事),那我們掛在口邊的這句 「上帝有祂的時間」除了安慰受傷者心靈以外,還有甚麼意義?


以上不是為了無謂的包拗頸。正正相反,我們要學習如何更堅定地說,上帝真有祂的時間,而這和我們的時間確實莫大關連。然而,要做到這點,我們首先不要再單單注目於自己孤獨的生命,而要看到一個認信的社群,以至整個「創造」。只有這樣,我們才領會到,安息日是如此一個關鍵時刻。安息日既是上帝的時間,而當我們守安息日的時候,這亦成為我們的時間。惟有看到上帝的時間真的可以是我們的時間,我們才不會利用「上帝自有祂的時間」這話,來單純地舒緩一種個體化的失敗,或肯定一種同樣個體化的成功。遵行守安息日的誡命,不是教條主義,而是放低所有以自我為中心的失敗和成功,辨別到所有社會(所否定和肯定的)價值,其實都無法決定我們的人生和命運。


換句話說,安息日不是day-off放假抖一抖,返下教會飲下茶;守安息日也是一種「行動」。每當我們在安息日「休息」之時,我們就由本來的日常運作中抽身而出,暫時懸置了世界加諸於我們身上的操控和制肘。安息日是這個不公義的罪苦世界裡的一道「切口」,它指向上帝的恩典、醫治(這令我們想起耶穌在安息日的「行動」如何治癒受苦者)、釋放。我們都知道,申命記5章對守安息日誡命的記載,與出埃及記20章有一點明顯的差異;申命記強調,安息日是重要的記念,與以色列人出埃及、從一切奴役中得到解放有關,而這個被解救的「以色列」所包括的,遠不止於以色列的成年男人,還包括女人、兒女、外來的寄居者、奴隸、甚至牛驢牲畜!


安息日,就是上帝的時間與人的時間相遇。這種相遇並非常態。事實上,生活大部份時間,我們總是身處種種奴役和宰制之中——無論你是失意者、成功者、自覺幸福還是活在傷痛裡的人,都一樣。只有回到上帝裡安息,兩種時間才得以相遇。這種動人的相遇會帶來另一種屬靈的時間,一種顛覆現實世界的時間。安息日訴說著終末的彌賽亞時刻,如何在當下現實打開一道破口。如是者,安息日亦指向終極的新創造。


據創世記,上帝用六日創造,第七日安息。上帝停下來、住下來的地方,就是上帝的殿;上帝的殿就是這個由祂自己創造的天地。我們記得耶穌說過,人子是安息日的主。釘十架前,他審判(潔淨)耶城的聖殿;相比起大祭司該亞法管理的殿、希律修建得如此宏偉的殿,耶穌宣告自己就是行走的殿。回看這些片段,我們記念安息日的時候,便應期待,有一日,那位二千年前帶來新創造、重新以血肉訂立恩約的主,將親自降臨,再度為王。那將是我們和恩主真正相遇的安息時刻。


二、如果你駕駛的是一部隱形戰車


去年有齣港產片叫《車手》,故事講述兩個一老一嫰的交通警員,如何駕駛「隱形戰車」撿控快車,追捕重犯。導演鄭保瑞這樣說:當你駕駛隱形戰車時,你要做的不是跟你的對手鬥快(交通警並不是賽車手),你的責任不過是要截停你的目標。


也許,做基督徒並不是要跟世界鬥快。世界很快,太快了,我們不必跟著它去追逐甚麼——買完蘋果買三叔、要仔女讀A補B再學CDE、追完港股睇美股、不斷失敗成功再失敗。快極,也不過是永劫回歸而已。


信徒不用鬥快,我們要做的只是叫停這個快得失控的世界,令它不要那麼霸道和囂張。令這個世界看到,原來停下來安息的時刻,比一味快更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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